南国昔寤

六代目信徒
堂島大吾俺の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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峯大-旧欢如梦录(22)

津轻海峡的清晨,从浸润的氤氲海雾里开始。

宿醉一晚的士兵们,头疼欲裂地蹲坐在地上醒酒,谁也没在意远处蠢蠢欲动的官军,正拾阶而上,步步逼近。因为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箱馆战役已悄然近尾声。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士兵心急火燎地从远处跑来,嘶声力竭地朝战壕里大喊。没等当头的领班厉声呵斥,士兵上接不接下气地说道:“副长、副长他!坠崖身亡了!”

当箱馆市内鳞次栉比的商肆开张营业,亮出各家招牌沿街吆喝;讨渔货的妇孺们双手翻飞在鱼贩摊位上的鱼笼里,为了几文钱争得面红耳赤时,更多人热议的话题,非驻守在五棱郭的土方岁三莫属。

不知是谁道听途说,新选组“鬼之副长”、虾夷共和国陆军奉行土方岁三,因无颜面见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对萧条的战事感到回天乏术,遂切腹自杀,尸身坠入万丈悬崖,消失在汹涌的波涛间。消息一出,全城哗然。一传十、十传百,当五棱郭里的将士还在醒酒,整个箱馆市已经将土方岁三之死传得沸沸扬扬。

好事者当即闻讯赶到离五棱郭最近的峭壁悬崖下踮脚张望,的确是瞧见几丝不明的血迹,转头就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形容出土方岁三坠崖后的行踪,逞口舌之快。梁上君子则想去捡逸失的胁差崛川国广,回头典当卖个好价钱,无奈断崖惊涛骇浪千层雪,各个都被三四米高的巨浪溅成了落水狗,只得灰溜溜地离开。更有大名千金,本就对英俊潇洒的土方岁三心生恋慕,听闻梦中情郎坠崖而亡,哭红了眼闹着要去殉情自杀,闹得城府鸡犬不宁。

睡到晌午才醒来的榎本武扬,听闻此事,简直像被人当头一棒,瞬间五雷轰顶。他想去奉行所内找德川庆喜的家臣议论,可还没等他跨出作战室,蛰伏已久的官军已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萨长的旗帜与手持步枪的官军蜂拥而入,本就不堪一击的幕府军又失去了土方岁三和德川庆喜的神助,不到半个时辰便举白旗投降了。

这一切,全在堂岛大吾的算计之中。

在信息闭塞的年代,散播谣言就如星火燎原,一个可疑的眼神、一点的蛛丝马迹、一句无心的玩笑,就能颠倒黑白、玩弄是非。

堂岛大吾深谙此道,为了让谣言更逼真,他与土方岁三一道登上五棱郭旁的悬崖,并令土方岁三将爱刀崛川国广丢到汪洋之中。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昭烈英勇的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用于自戕的崛川国广若被官军或是百姓找到,他们就会对你命丧黄泉更加深信不疑。”

“我知道的,兴山先生。”每每与堂岛大吾独处的时候,他就会改口对于德川庆喜的敬称。说完,武士将胁差拔出刀鞘,用无比怜惜的目光,打量着崛川国广如明镜般掩映星光的刀身,摩挲那古铜色的刀镡。

随后,他仰天长叹,握紧刀柄,铆足劲地将跟随他风雨兼程的爱刀,向大海用力掷去。脱手而出的崛川国广宛若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夜幕,而后急速坠入鳞光闪闪的海面,融为浪涛飘摇悲吟。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不能带你继续前行了,请成佛吧。”土方岁三默念着,向着爱刀消失的方向双手合十,颔首低眉。纵使是身为旁观者的堂岛大吾,也无不强烈地感受到在舍弃爱刀的转瞬间,土方岁三心中又一次淌落的泪水。

失去胁差的男人,彷徨地望向堂岛大吾,悻悻然地握住空荡的刀鞘,在清冷的月光下缄默无声。

但是,不断流逝的时间已经容不得土方岁三去反悔和懊恼了。

当土方岁三跟随堂岛大吾走出五棱郭,来到与胜海舟、山冈铁舟等人约定的集合地时,豁然出现在眼前另两位身穿三叶葵紫苑色纹付羽织袴的男人,让土方岁三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会多出两个庆喜大人啊?” 

显而易见,土方岁三并不知晓德川幕府“影武者”的存在。

所谓的“影武者”,是指利用相似的面貌身形,穿着相同的服装,以达到掩饰大名、武将身份,借此混淆视听的目的,从平安时代中期藤原秀乡讨伐平将门之乱便已开创先河。德川家康的劲敌之一,武田信玄更是假借影武者暗度陈仓,蒙骗德川军长达三年之久。

原本跟随堂岛大吾一路北上的侍从们,正是身为“影武者”有备而来的替身。连曾经与自己同衾共枕之人一时间也被逼真的替身迷乱双眼,堂岛大吾不禁暗自偷笑。

“接下来,你将跟随我一路朝水户城进发。山冈先生和胜先生则会跟随其他两位影武者,分别向江户及骏府城前行,并最终在骏府城相遇。按照路途远近,我们会最先抵达水户城,待到胜先生平安抵达骏府后,我们再择日启程。”

堂岛大吾本可以不用亲口将影武者的计划告知土方岁三,因为他明白,虾夷早没有土方岁三的容身之所。身世浮萍的他,只得跟随自己唯一信任的将军行迹天下。

当五棱郭被第一缕晨曦照亮时,德川家的忍者就会乔装成箱馆的市井小民,到处撒播关于土方岁三坠崖身亡的谣言。加上那把沉入海湾,随时都有可能被渔民捡拾的崛川国广,除了在场的几位知情人,世人都将成为土方岁三之死的见证者。

但是,堂岛大吾担心土方岁三要是执拗地跑回五棱郭,那么他苦心积虑所筹备的营救将付之一炬。

不管怎么说,他心意已决,并且他也绝不会让失去挚友的荒唐事在历史上重演。

堂岛大吾思忖过,倘若官军听信榎本武扬,一口咬定土方岁三并非坠崖身亡,而是被德川庆喜带走的话,那么从前线送来军情的忍者将逐一通知影武者,用各种方式扰乱官军的注意力,确保自己和土方岁三能够平安抵达水户。

倘若水户藩不愿为昔日过继的养子乃征夷大将军作一时的避难所,那他就将土方岁三收为家臣,幽居骏府城,等待风头过了为止。当然,堂岛大吾还是希望德川庆喜对水户藩深情厚谊,让他不至于像被见风使舵的淀城津藩一样被拒之门外。

终于,在临近破晓的半个时辰前,堂岛大吾心焦如焚的心情,终于在成功离开箱馆出城的关隘,朝向大鼻岬之北、渡岛半岛南端的箱馆港口进发后,平复了几许。然而,一个崭新的挑战,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

由于箱馆五棱郭是幕府军的大本营,为了防止幕府军抢夺港口流亡窜逃,平日只有船政公司在掌管的码头,近日徒增了数位官军里的边防宪兵。小麦色的发肤,粗犷浓烈的萨摩口音,无一例外是来自萨摩的藩兵。

土方岁三以武士锐利的目光一扫,远远就瞧见宪兵在抽查盘问着过路的旅人,并拿着似乎是肖像画的物事比划来比划去。刹那间,土方岁三感到如临大敌,他紧张地在港口旁的茶屋踱来踱去,不知踌躇满志的将军在洗漱室鼓捣着什么。

一路上,土方岁三遮遮掩掩,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可强烈的亢奋,又让他食不下咽。就在土方岁三第三次敲起房门,询问堂岛大吾是否准备好的时候,从狭窄的房间里,霍然出现一位头顶卷发、身穿燕尾服及高腰西裤的男人。

“Hello,my dear MR.Hijikata。”见土方岁三目瞪口呆的表情,堂岛大吾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抚揉着用剃刀修得光溜溜的下颚。

以大不列颠绅士造型的变身,让堂岛大吾从气质上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棕褐色柔软的卷发,将他饱受思念疾苦的脸庞,衬得圆润可爱。涂在鼻梁处的深色胭脂,令他的山根变得更为挺拔。被茶色的镜片所覆盖的双眼,既遮掉了因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也将身为东洋人的棕瞳掩盖。配上精致的大不列颠绅士服装,使堂岛大吾显示出宛若异国男子的高雅和俊美。曾经在学校和商务洽谈学到的口语,又使鲜与外国人频繁接触的土方岁三,在常识上就将堂岛大吾从大和民族的名录中划去。可以说,堂岛大吾的便装,让他连人种都跟着换了个遍。

看着土方岁三惊愕的模样,堂岛大吾不禁笑了。他穿着这身衣服,倏地将身后晾衣架上的一顶礼帽摘下,戴在了土方岁三的头顶。

“等下上船的时候,我来当‘福尔摩斯’,你则当‘华生’,我们一起瞒天过海,揭开世间的真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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