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昔寤

六代目信徒
堂島大吾俺の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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峯大-旧欢如梦录(6)

皋月立夏,月明风清。二之丸御殿外,身着黑纹付羽织的武士身骑玉骢马,投下一抹淡淡的影子。武士身旁,身为家臣的平冈圆四郎正像老妈子一样叨叨念念,内容无外乎是关乎生命安危和对离经叛道的教训,堂岛大吾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你们放心吧,我次日门禁解除,就速速回到邸第。”堂岛大吾将涂笠的帽檐往下压了压,抿嘴笑着。因为在这桩亦真亦幻的梦境里,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见到朝思暮想之人。

“您瞧瞧您像话吗?”平冈圆四郎抬起脸,没好气地说。他心里明白,公子性格执拗,一旦心意已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他只得再三叮嘱堂岛大吾要小心行事,男人含糊其辞地点点头,扬起缰绳,向车廊外的京都大道策马驰骋。

“一路小心,公子!”平冈圆四郎压低声音,朝那渐远渐行的身影喊道。

 

男人擎起灯笼,朝着近乎笔直的街衢,一路南行,直抵新选组位于新德禅寺的屯所。

正值亥时,京都六角通至蛸薬師通上的行人罕至,街道冷冷清清,连往日熙攘的酒肆此刻也静悄悄的。夹道的民宅、茶室,掩映着万家灯火的阑珊与月华的清辉,被撒上清水的青石板路明晃晃地如同玉石,让夜幕降临下的京都显得深邃幽静。

尽管说在他担任东城会六代目的期间,独自夜行不在少数,只是一想平冈圆四郎的劝告,堂岛大吾就不由得心神不安。

赶紧走去屯所就是了!

他如此告慰自己,踩着马镫轻轻夹了下马肚,让马匹加快脚程。就当堂岛大吾正拐进一处阔叶繁茂的寺院时,从四面八方闪过的脚步声和兵刃相向的金属响声,像一阵狂风,朝堂岛大吾袭来。

只见寺院的高墙外嗖嗖蹿出两道人影,在堂岛大吾擒着马缰原地打转的间隙,又从视线中闯出四五个蒙面之徒。其中一人拔刀出鞘,转瞬朝堂岛大吾砍去。男人来不及惊呼,不得已将灯笼朝袭击者掷去——经过灯油浸染晾干后的灯笼化作一团火球,倏地朝对方脚下弹去。一着地,烛火便顺着泼洒而出的灯油腾挪起一簇火焰,逼得蒙面匪徒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是。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在贼人们脚下窜动的火焰,很快就被踩灭。火光一灭,亮出家伙的男人们,发出豺狼般的嗤笑声。

“哟,这是哪家的公卿大名的公子迷了路呢,要不要让爷带您去兜兜转转?”

堂岛大吾定睛一看,猜出是横行于京阪地区的浪人。尽管打扮得像武士,可脱离籓籍、居无定所的他们,浑身上下的行头仅剩一把佩刀。

尤其是那虎视眈眈的眼睛,贪婪地在堂岛大吾身上肆无忌惮地瞅来瞅去,叫人心生厌恶。

“不必了。”堂岛大吾直视着他们,“你们要钱对吧?给你们就是。”

堂岛大吾知道,当时在京都城里,浪人横行,常常夜闯富商屋舍洗劫一空。他不带侍从、特地绕开富庶居住的街巷,为的就是不要兴师动众,不然他一介禁里御守卫总督,是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的。

自作孽不可活,好在出身极道的堂岛大吾明白怎么和这类人交涉。

他抛出锦囊,丢向朝他喊话的浪人。

“我还要赶路,这锦囊里的数贯通宝、小判,就当是过路费了。”

浪人接过锦囊一看,果真如堂岛大吾所言,沉甸甸的锦囊足以让这群人解决数周的温饱。从未收下如此多财富的浪人们,面面相觑,随后心生一计,变故骤生。

“这位公子未免太吝啬啦,这点攘夷献金哪够得上枪火的开支啊。”

堂岛大吾沉下脸,冷哼道。“哦,原来诸位是貔貅,只进不出啊。那好,我将这匹宝马良驹留下,总够了吧?”

“此话,当真?”

浪人们动摇了。这是他们不敢想象的结果。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岛大吾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只要你们放我过去,我以名誉担保,绝不会追责诸位。毕竟诸位想在天子脚下做梁上君子,至少也要多给自己留后路才方为上策吧?”

堂岛大吾翻身下马,神态自若地站在浪人们中间,手却有意无意地碰着刀柄。

“好,一言而定......”浪人们犹豫了一下,随后试探性地去拽马缰,窥觑着堂岛大吾的反应。直至堂岛大吾伫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马匹被牵走后,方才松了口气。

堂岛大吾看似不动声色,瞪视的眼神却流露出令人胆怯的威严和愠怒。

这人非比寻常。浪人们起初小声嘀咕,可很快就被一夜暴富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全然没发觉潜藏在暗处的新选组,将自己团团包围的绝境。

当一抹刀光划过天际,堂岛大吾与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就见拿着锦囊的蒙面歹徒惊恐地捂住脖颈,血如泉涌。在他倒下的瞬间,身穿浅葱色羽织与浓绀色和服的男人,正屹立于血泊之中。他的身手之快,从头到尾连一滴血都没溅到。

“吾乃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奉命巡逻,来取尔等宵小之徒的狗命!”

说时迟那时快,祸从天降的浪人们纷纷拔刀,朝土方岁三劈去。眼见刀刃近在眉睫,从另一名壬生义士手中飞出的快刀便刺中那人的胸口,刀刃一旋,敌人的胸膛皮开肉绽,发出绝望的惨叫。

“诶呀,原来是这位大人,幸会、幸会!”

若不是加州清光与“鬼炎”截然不同的深色红鞘,堂岛大吾真会以为拥有“嶋野狂犬”之称的真岛吾朗重出江湖,虽然他本人也总在耳边嚷嚷要大闹一顿就是了。

刀光剑影中,浪人们被土方岁三与冲田总司砍杀,血花四溅,哀鸿遍野。浪人完全招架不住天然理心流的精妙剑法,朝着鬼祟之物就是一顿胡乱劈砍,拼死抵抗,转眼就死伤过半。堂岛大吾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血腥一幕,一言不发,直到土方岁三将双手举刀过顶,结束了最后一名浪人的性命。

 

回到新选组屯所时,堂岛大吾又变回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反倒让向来对公卿大名有偏见的土方岁三诧异不已。

还没等土方岁三问话,堂岛大吾便就势坐在隔扇旁,用十分认真的表情问道:

“有酒吗?我想和你一起喝。”

“诶?有倒是有。”

土方岁三愣了神。

“那好,陪我喝吧。”堂岛大吾不假思索地说。

面对刚刚才经历险象环生的两人,清酒穿肠过,品出的却是截然不同滋味。在现实世界,堂岛大吾已经有十年没有和峯義孝一醉方休,他的爱人连鼻饲管里的流质物是什么味道都说不出来。

可土方岁三不一样,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俊美容颜,还有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就算是梦一场,也足够慰藉堂岛大吾贫瘠干渴的心灵。他与土方岁三谈着风花雪月,刻意藏锋露拙,为的就是不胜其烦地欣赏对方顾盼神飞的眼睛。那是土方岁三,亦是峯義孝最动人的地方。

土方岁三不理解愁肠百结的堂岛大吾,为何要在相互斟酒时,对他露出欣慰的目光,他只能暗忖这是公卿大名的常态或是兴趣。心照不宣的堂岛大吾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话,在清酒的作用下,腹中空空的他很快就不胜酒力,醉如烂泥。

“大人,您不能睡这。”土方岁三苦笑着,想将醉倒的堂岛大吾驾到另一处寝室休憩。谁知道,他手刚刚碰到堂岛大吾的肩膀,就被醉醺醺的男人甩开。

“怎么,我舍命陪君子,你就这样打发我?”堂岛大吾凝然不动,被酒劲浸润的眼眶,泛起潮红。土方岁三不敢妄为,身体僵在原地。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对浪人们还手吗?”堂岛大吾呼吸急促地说道。

“为何?”

“因为我心意已决,如果见不到你,我还不如去死。”

毫无疑问,这是堂岛大吾刻骨铭心、痛心泣血的心声。当他梦呓般地倾诉爱意时,堂岛大吾丝毫没有考虑过土方岁三会作何感想。他只是自私地借用一桥庆喜的身体,意外地邂逅到自己深深思念的男人后,向幻影扑去。

土方岁三被他悲戚的声音打动了,他倏地回想起在春雨骤降时,那位痴痴地站在雨中,向他讨米饼的武士。

竟是他!

造化弄人的命运,撼动着土方岁三的坚如磐石的心灵。而耽溺于回忆中的堂岛大吾,则伸出手,抚摸着蹙额皱眉的土方岁三,拼命遏止住想要与他共度春宵的欲念。

早在二条城的邸第里,他就为此做好打算了。

“我们,是不是认识?”

土方岁三将掌心覆在堂岛大吾贴在自己面颊的手背上,滚烫的肌肤让他有种快被灼烧的感觉。

“是啊,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你了。”

他像失神似地沉默良久,在被朦胧睡意彻底淹没之前,望着土方岁三的眼睛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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